借钱不成,温家大宅又安静了几天。
但这安静,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。
我婆母温老夫人,这次是憋了个大招。
这天一早,她就把我叫到了正堂。
一进门,我就感觉气氛不对。
正堂里,不仅我婆母和大伯哥在,还坐着几个我不认识的,穿着绸缎、看着像是管事的人。
还有一个,是温家的远房亲戚,在账房里管着些杂事,姓赵。
见我进来,温老夫人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,直接开门见山。
“书玉,你过来。今天请你来,是想让你看看,咱们家这账本。”
她指了指桌上堆着的一摞账本。
我大伯哥温子安立刻上前一步,拿起最上面的一本,翻开。
“弟媳,你来看看。这是上个月,城西米铺的流水账。”
他指着其中一页。
“你看,这里记着,购入新米五百石,支银三百两。可我问了米铺的伙计,他们说,那天根本就没进过这么多米,账上,明显是有人做了手脚,贪了银子!”
他说完,又拿起另一本。
“还有这个,城南布庄的账。采买苏杭锦缎,支银一千二百两。可据我所知,这批锦缎的市价,最多不过八百两。这中间的四百两,去了哪里?”
他一本接一本地翻,一条接一条地指。
句句都指向一个结论:家里的账目,出了大问题。
有内贼。
我安静地听着,没插话。
等他说完了,温老夫人那双锐利的眼睛,才转向我。
“书玉,你接管家业也有三个月了。这账本,你每月都看,就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吗?”
她的语气里,充满了责难。
“还是说,你跟那些吃里扒外的奴才,是一伙的?”
这话,就说得很重了。
这是直接在怀疑我监守自盗了。
那个赵姓的远房亲戚,也跟着帮腔。
“是啊,少夫人。您年轻,不懂这里面的门道。这管账的事,水深着呢。稍不留神,就被人坑了。依我看,还是得让大少爷来盯着,才稳妥。”
他们一唱一和,配合得倒是默契。
今天这场面,显然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。
想用这笔糊涂账,来逼我交出管家权。
可惜,他们打错了算盘。
我看着他们,脸上非但没有慌张,反而露出了一点笑意。
“母亲,大伯哥,你们为了家里的事,真是费心了。”
我先是夸了他们一句。
然后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,你们说的这些问题,我两个月前,就知道了。”
屋里的人,都是一愣。
温子安不敢相信地看着我:“你……你知道?”
“是啊,”我点点头,走到桌边,拿起他们说的那本米铺的账本。
“大伯哥,你只看到了三百两的支出,却没看到,这笔支出后面,有一个小小的标记。”
我用手指,点着账本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朱砂小点。
“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,你们知道吗?”
所有人都凑过来看。
没人看得懂。
我笑了笑,从袖子里拿出另一本小册子。
这册子,是温若思留给我的,叫“阴阳账注”。
专门用来解释,他那套只有他自己和心腹才看得懂的记账方法。
“这个朱砂点,代表这笔支出,是‘虚账’。”
我淡淡地解释。
“所谓虚账,就是明面上支出了三百两,但实际上,这笔钱并没有真的花出去,而是转入了另一个账户,用作他途。”
“至于用作何途嘛……”
我翻开“阴阳账注”的另一页,念了出来。
“‘城西米铺虚账三百两,实为支付给漕帮刘爷的护渠银’。这笔钱,是用来打点漕运关系的,确保咱们家的粮船,在运河上,能顺顺当当。”
我说完,又拿起那本布庄的账本。
“还有这四百两的差价。也不是被人贪了。”
“‘城南布庄虚账四百两,实为孝敬宫中采办司李公公的茶水钱’。有了这笔钱,咱们温家的布,才能成为宫里采办的首选。”
我每解释一笔,温子安的脸色,就白一分。
他以为自己抓到了天大的把柄,结果,全都是他自己不懂行闹出的笑话。
那些他以为被贪墨的银子,每一笔,都有明确的去向。
而且,这些去向,一个比一个吓人。
漕帮、宫里的公公……
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的人物。
温若思却用这种隐秘的方式,跟他们维持着关系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”温子安喃喃自语,手里的账本,像是烙铁一样烫手。
我合上“阴阳账注”,看着他。
“大伯哥,你不知道的,还多着呢。”
“若思他做的生意,远不止明面上这些米铺布庄。这里面的水,深得很。每一笔账,都牵着无数的人脉和关系。”
“您只看到了账面上的数字,却没看到数字背后,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。”
我的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,都像锤子一样,敲在温家人心上。
“管家,不是光会算加减法就行的。”
“看错一笔账,可能就会断了一条财路,得罪一个我们得罪不起的人。”
我最后看向我婆母,语气很诚恳。
“母亲,这家业,实在是太复杂了。媳妇也是每日战战兢兢,生怕行差踏错一步,辜负了若思。您和大伯哥有心为家里分忧,我很感激。但这件事,还是交给我这个懂行的人来吧。”
“不然,万一出了岔子,把温家拖进万劫不复的境地,那才是真的对不起若思,对不起温家的列祖列宗。”
这一番话,软中带硬,有理有据。
既解释了账目的问题,又点明了其中巨大的风险。
把他们想抢的那个管家权,变成了一个谁也不敢接的烫手山芋。
温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,一张老脸,青了又白,白了又青。
她大概是这辈子,都没这么丢脸过。
本想抓我的错处,结果,反倒显得自己像个无知的乡下老太太。
“都……都下去吧!”
她挥了挥手,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恼怒。
那些她请来的“帮手”,一个个低着头,溜得比兔子还快。
温子安也灰溜溜地走了。
那个赵姓的亲戚,走之前,甚至不敢看我一眼。
我福了福身,也准备告退。
走到门口,我婆母忽然在我身后说了一句。
“书玉,你是不是觉得,我这个老婆子,很多余?”
她的声音很低,听不出情绪。
我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“母亲,您是若思的娘,也是我的长辈。只要您安享清福,书玉,会一辈子孝敬您。”
言下之意是,只要您别再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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