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是个大晴天。

我顶着黑眼圈进了档案室。

老赵在外面喊，“小敏，把之前那个湿度表找出来！”

“知道了！”

我钻进最里面的那排架子。

我妈退休前用的柜子还在，现在堆满了杂物。

我蹲下来，把里面的旧报纸、废表格都掏出来。

最底层压着一个牛皮纸袋。

积了一层灰。

我拍掉灰，打开绕绳。

里面掉出一张照片，和一本泛黄的记录本。

照片是十年前拍的。

背景是老气象站的大门，那时候还没翻新。

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站成两排。

最前面带队的是我妈，那时候她头发还是黑的。

我凑近看。

最后一排最右边，站着个男生。

个子很高，笑得很阳光，眼睛弯弯的。

虽然照片上的他只有十六七岁，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是周潮。

我的手抖了一下。

十年前，周潮来过这儿？

他是学生？

那现在的他是怎么回事？

照片背面有我妈的字迹：城西中学参观留念。2014.9.14。

2014年。

那时候我十五岁。

我努力回忆那一年，脑子里却是一片白茫茫。

那年秋天，我好像生了一场大病。

发烧，住院，休学。

家里人对此闭口不提，只说我烧坏了脑子，忘点事正常。

难道我忘了周潮？

我翻开那个记录本。

是当年的气象观测日志。

9月14日那页，原本记录数据的地方，被红笔划了一道。

备注栏里写着一行字：

下午3点15分，站外观测点发生车祸。一死一伤。

死者：周潮（学生）。
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
死者。

周潮。

我死死盯着那两个字，感觉喉咙被人掐住了。

他死了？

十年前就死了？

那我这几天见到的是谁？

我在档案室坐了很久，直到腿麻得站不起来。

老赵进来找我。

“让你找个表，怎么找这么久？”

看见我坐在地上，脸色惨白，他吓了一跳。

“怎么了这是？中暑了？”

我把照片塞进口袋，扶着架子站起来。

“没事，低血糖。”

“快去吃块糖，别吓人。”

我走出档案室，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疼。

死了十年的人，站在雨里跟我说话。

还让我来查档案。

他想干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