杯沿离我的嘴唇只有零点零一公分。

顾衍温柔带笑的眼神，像一层细腻的糖霜，包裹着内里致命的毒药。

电光火石之间，我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
直接撕破脸？不行。我势单力薄，他和他妈明显是一伙的，硬刚我占不到便宜，反而可能被他们提前“处理”掉。

报警？证据呢？一份来路不明的PDF，完全可以被他辩称是我臆想伪造，加上他计划里提到的“产前抑郁”诊断，警察更可能相信谁？

我必须隐忍，必须比他们更会演，才能在这场生死局里，找到一击毙命的机会。

“哎呀！”我手一抖，像是被烫到似的，整杯牛奶脱手而出，“哐当”一声脆响，瓷杯摔得粉碎，乳白色的液体混着可能的药物，在地毯上洇开一片。

“对不起老公！”我立刻换上惊慌失措、泫然欲泣的表情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“我……我没拿稳，手滑了……”

顾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，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和阴鸷，但立刻被更浓的“担忧”覆盖。

“没事没事，没烫着吧？”他急忙拉起我的手检查，语气心疼，“吓死我了，一杯牛奶而已，碎了就碎了，人没事最重要。”

瞧瞧，多好的演技，多“体贴”的丈夫。

“我再去给你热一杯。”他说着就要转身。

“不用了老公！”我连忙拉住他，靠在他怀里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撒娇，“我有点累了，不想喝了。而且……地毯都脏了，我们先收拾一下吧？”

我不能给他第二次下药的机会。至少今晚不能。

他身体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，拍拍我的背：“好，不喝了。你坐着别动，我来收拾，小心碎片扎着你。”

看着他蹲下身，仔细清理地毯上的碎片和污渍，那专注的侧影曾经让我无比心动，此刻却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。每一个看似体贴的动作，背后都藏着索命的算计。

我必须掌握主动权。

等他收拾完，去洗手间洗手时，我拿起我的手机，快速操作了几下。

当晚，躺在床上，背对着他，感受着他平稳（或许是假装）的呼吸，我睁着眼睛，毫无睡意。

我知道，战争，从牛奶被打翻的那一刻，已经开始了。

第二天清晨。

餐桌上气氛“融洽”。

婆婆张淑芬——计划书里的重要“执行者”——正热情地给我盛粥，夹着小菜。

“晚晚啊，多吃点，你看你瘦的。现在结婚了，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给顾家开枝散叶。”她笑得慈祥，将一枚剥好的水煮蛋放进我碗里，“这蛋啊，是乡下亲戚送的土鸡蛋，营养好，我每天都给你准备一个。”

“谢谢妈，您真好。”我笑得比她还甜，心里却警铃大作。

每天一个……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加什么“助孕”的料？

我拿起鸡蛋，小小咬了一口，假装被蛋黄噎到，赶紧喝了一大口粥顺下去，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，将剩下大半个鸡蛋偷偷攥在手心，用餐巾纸包好，塞进了睡衣口袋。

“妈，顾衍，”我放下勺子，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，带着一丝羞涩，“我……我那个好像推迟两天了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顾衍和张淑芬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那里面有惊愕，但更多的是一种……计划顺利推进的狂喜？

“真的？！”张淑芬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激动地抓住我的手，“哎呀！这可是大喜事啊！阿衍，快，今天别上班了，陪晚晚去医院检查一下！”

顾衍也立刻换上惊喜交加的表情：“晚晚，你怎么不早说！我这就请假！”

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精湛的表演，我内心冷笑。

检查？正合我意。

我倒要看看，在专业的医疗仪器面前，你们这出“种子计划”的戏，还怎么演下去。

而且，我需要一个单独外出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