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江城的路,比温婉想象的更难走。
婆媳俩带着一个奶娃娃,不敢住店,只能白天赶路,晚上寻个破庙或者山洞歇脚。怀里那五两三钱的碎银子,被林氏贴身藏着,捂得滚烫,那是她们婆孙三人的命。
走了足足七天,当那巍峨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,温婉几乎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
江城。
天子脚下,大靖王朝最繁华的地方。
当她们真正抱着孩子,满身风尘地站在江城繁华的街口时,温婉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知所措。
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四五辆马车并行,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,酒楼、茶馆、绸缎庄、胭脂铺……挂着各式各样招牌的旗幡在风中招展,空气中都仿佛飘着一股富贵奢侈的香气。
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**和公子哥们,在仆从的簇拥下笑语嫣然地走过,看她们的眼神,就像看路边的两块脏石头。
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。
这泼天的富贵,和她们身后的穷苦乡野,简直是两个世界。
温婉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石头,心里一阵阵地发慌。
这里的一切,都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惧。她就像一滴不小心落入滚油的水珠,随时可能被这巨大的繁华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林氏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,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。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混杂着羡慕和畏惧的复杂光芒。
她拉了拉温婉的衣袖,压低了声音:“婉儿,别傻站着,打起精神来!先进城,找你姨婆要紧!”
按照二十年前的模糊记忆,林氏拉着温婉,一路问,一路找,穿过了富丽堂皇的东城,走进了拥挤嘈杂的西城。
西城和东城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街道狭窄,污水横流,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廉价饭食混合的怪味。
她们最终在一个名叫“三槐巷”的巷子底,找到了姨婆林月的家。
那是一间比她们在乡下的茅草屋好不了多少的土坯房。
林氏站在门口,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褶皱的衣裳,深吸了一口气,这才抬手敲了敲那扇破旧的木门。
“谁啊?”
门内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问话声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拉开,一个穿着粗布裙、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。她看到门口站着的林氏和温婉,先是一愣,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姐……姐姐?”林月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。
“月儿,是我。”林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
短暂的震惊过后,林月的脸上,喜悦只是一闪而过,更多的,是被一种愁苦和为难所取代。她的目光在林氏身上转了一圈,又落在了温婉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“姐,你……你们这是……”
林氏没等她问完,眼泪就掉了下来,将家里的变故哽咽着说了一遍。
林月听完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。她丈夫陈根和一双儿女也闻声走了出来,一家人堵在门口,看着这三个突然冒出来的“穷亲戚”,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。
最终,还是老实巴交的姨公陈根叹了口气,开口道:“先进屋吧,总不能让街坊邻居看笑话。”
一家三口,总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。
可这个“家”,却充满了难言的尴尬和排挤。
姨婆林月一家四口人,就挤在这两间不大的屋子里,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。如今又平白添了三张嘴,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。
她倒也没把人往外赶,只是将院角那间又小又潮的柴房给收拾了出来。
“姐,不是我亏待你们,实在是……家里住不下。”林月一边说着,一边把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被子扔在木板床上,“你们娘俩就先在这儿挤挤吧。”
言语间,满是对她们的埋怨和愁苦。
温婉什么也没说,抱着孩子,默默地将柴房打扫干净。
林氏将怀里那五两银子拿了出来,交给林月,恳求道:“月儿,我们不白吃你家的,这是我们的伙食钱……”
看到银子,林月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。
可江城居,大不易。
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,五两银子,简直就像把一把沙子扔进了大海里,连个水花都见不着。
米、面、油、盐,哪一样不要钱?小石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温婉奶水不足,每日总要买些羊奶混着米汤喂他,这又是一大笔开销。
带来的银子,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。
不到一个月,林月就拿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子,在她们面前唉声叹气。
“姐啊,不是我说你们,你们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!我当家的在码头上累死累活,一天也才挣三十个大钱,我们一家人都快喝西北风了,哪儿还养得起你们啊?”
话里话外的意思,就是催着她们赶紧想办法。
温婉心里难受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她每日天不亮就起来,抢着把院子里所有的家务活都干了,洗衣做饭,劈柴挑水,想以此来减轻一些姨婆的怨气。
可她的勤快,在别人眼里,不过是理所应当。
米缸,很快就见了底。
小石头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的焦虑,整日里因为饥饿而哭闹不止。温婉抱着儿子,心疼得像刀割一样,只能一遍遍地哄着,眼泪往肚子里咽。
这天深夜,小石头又被饿醒了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啼哭声。
哭声在寂静的夜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
温婉抱着儿子,在狭小的柴房里来回踱步,声音哽咽:“小石头乖,不哭了,娘知道你饿了……天亮了,天亮了就有吃的了……”
可她自己也知道,这是自欺欺人。
米缸里,连一粒米都没有了。
林氏躺在另一头的地铺上,听着孙子撕心裂肺的哭声,和儿媳妇压抑的啜泣声,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着,亮得吓人。
她悄悄地伸出手,摸了摸墙角那个冰冷而空荡的米袋。
她猛地坐了起来,黑暗中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柴房的房门,仿佛要把它看穿。
良久,她转过头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沙哑得如同鬼魅,一字一顿地对温婉说:
“婉儿,不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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