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记得太清楚了。

女子学堂开业那天，宾客云集。

林珑“即兴”背出一首咏梅诗。

那诗确实惊艳，满座皆惊，她也从此得了才女之名。

我想，那便是我沦为陪衬的开始吧。

“**，该更衣了。”丫鬟捧着几套衣裳让我选。

我的目光落在那套最华丽的缕金百蝶穿花裙上。

前世我穿了它，却成了林珑清雅装扮的反衬。

“换那套月白的。”我指了角落那套素净的。

林珑最爱穿月白，说自己不爱奢华。

现在想来，不过是踩着我的张扬，立她自己的人设。

既然要立，我陪你立。

开业地点设在安国公府的梅园。

我到时，林珑正被几个贵女围着。

她今日果然还是一身月白，只在袖口绣了几枝红梅。

看见我，她眼睛一亮，亲热地迎上来：“清辞，你可来了，我正与她们说，女子也该读书明理呢。”

她总是这样，拉着我做她那些惊世骇俗言论的见证者。

我笑了笑，没接话。

宴至一半，安国公夫人让大家以梅为题，随意吟诵。

林珑深吸一口气，“冰雪林中著此身”已经到了她嘴边，我却抢先一步站起来。

“夫人，小女不才，偶得几句，请诸位品评。”

林珑惊讶地看着我，她没想到我会抢先。

我望向满园红梅，缓缓吟道：“冰雪林中著此身，不同桃李混芳尘。忽然一夜清香发，散作乾坤万里春。”

全场安静了一瞬。

安国公夫人最先击掌：“好一个‘不同桃李混芳尘’！沈家丫头，这诗大气。”

周围响起一片赞叹。

林珑的脸色白了，她准备好的诗卡在喉咙里，吐不出来。

她勉强笑着问我：“清辞，这诗倒是从未听过，不知是何人所作？”

我看着她，眼神干净：“昨夜赏梅，心有所感，让阿珑见笑了。”

她僵在那里。

我顾不得她，心里却想着更重要的事。

我记得，就在明天，林珑会“偶然”救下突发心疾的荣国公老夫人。

从此得到荣国公府的庇护。

而救治的方法，是用一根簪子**某个穴位。

这个机缘，我也要了。

第二日，我早早去了荣国公府附近的香铺。

我知道，荣国公老夫人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此上香。

我在对面的茶楼等着。

果然，不到一刻钟，荣国公府的马车停下了。

老夫人刚被扶下车，就捂住了胸口，脸色发青。

场面乱成一团。

我放下茶钱，快步下楼。

挤开慌乱的人群，我走到老夫人身边。

她的丫鬟正要掐人中。

“别动。”我冷静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簪，“让我来。”

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，我将簪尖精准地刺向她耳后的穴位。

轻轻一转。

老夫人长出一口气，缓过来了。

她睁开眼，浑浊的目光落在我脸上。

“孩子……”她握住我的手，“你救了老身。”

我扶着她，声音温和：“老夫人福泽深厚，定能逢凶化吉。”

她仔细端详我：“你是哪家的姑娘？”

“家父，光禄寺少卿沈明轩。”

她点头，把我的手握得更紧：“好孩子，老身记下了。”

回府的马车上，我看到林珑正迷茫地走出四散的人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