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幕暗下去。

世界重新陷入寂静。

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。

我看着那部黑色的手机，它安静地躺在那儿，像一块冰冷的墓碑，葬送了我过去七年的所有信仰和热情。

胃里的抽搐变成了剧烈的绞痛。

我冲进狭小的卫生间，对着肮脏的马桶，猛地弯下腰，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
什么都吐不出来，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和食道，眼泪生理性地涌出，模糊了视线。

额头抵着冰冷瓷砖，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。

呕到最后，只剩下空洞的痉挛。

过了很久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才慢慢平息。

我打开水龙头，用冰冷的水用力***脸，试图洗掉那份黏腻的虚弱和耻辱感。抬起头，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鬼，眼眶通红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，像个水鬼。

不堪入目。

我走回房间，捡起地上沈薇的手机。屏幕又亮了一下，是林晟发来的短信，只有三个字：

「他疯了?」

我看着那三个字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
是啊，疯了。

早就疯了。从爱上沈薇那一刻起，就他妈疯了七年。

笑着笑着，声音变成了呜咽，又最终归于死寂。

我把她的手机扔回行李箱深处，拉上拉链，隔绝掉所有令人作呕的联系。

然后我拿出自己的手机，开机。

忽略掉爆炸般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，直接翻到通讯录，找到一个名字，拨了出去。
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，那边传来一个迷迷糊糊、带着睡意的男声：“喂……谁啊?大清早的……”

“大斌，”我开口，声音依旧沙哑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绝，“是我，周默。”

“默哥?”那边的声音清醒了些，“咋了?听你声音不对啊?出啥事了?”

“帮个忙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帮我找个房子，越快越好，能住就行。还有……”我顿了顿，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，“帮我看看，有没有外地的工作机会，远一点，最好……离开这个省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大斌的声音彻底清醒了，带着震惊和小心翼翼：“默哥……你跟嫂子……?”

“别问了。”我打断他，疲惫像潮水一样再次涌上来，几乎将人淹没，“帮不帮?”

“……帮!”大斌立刻应道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必须帮!你等我消息!妈的，是不是那姓林的又……”

“谢了。”我没让他说完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
放下手机，我重新倒回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，睁着眼睛，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。

这一次，眼前不再闪过那些令人心碎的画面。

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空白。

还有胸腔里，那颗被彻底挖空后，冷风呼啸着穿堂而过的地方，传来的，细微却清晰的回响。

那是离开的倒计时。

滴答。

滴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