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醒来时，是在阴暗潮湿的刑部女牢。

霉味、血腥味、还有绝望的腐臭味，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，直往鼻子里钻。

身下是散发着霉烂气味的薄薄草垫。

娘亲和大嫂靠在我身边，形容枯槁，眼神空洞。三岁的侄儿允儿发着高烧，小脸通红，在大嫂怀里微弱地哼哼。

“醒了？”大嫂的声音哑得厉害，带着哭腔，“知微，你感觉怎么样？”

我动了动，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，特别是心口，空落落地疼。

“允儿……”我伸手去摸侄儿滚烫的额头。

“一直烧着……连口水都讨不到……”大嫂的眼泪无声地滚落，砸在允儿干裂的小嘴上。

娘亲木然地坐着，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，嘴里喃喃着：“造孽啊……砚舟他……他怎么下得去手……”

顾砚舟。

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得我心脏猛地一缩。

“别叫他名字！”我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，“他不配！从今往后，我沈家，与他顾砚舟，恩断义绝！”

娘亲被我吓住，怔怔地看着我，浑浊的眼泪流得更凶。

牢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打开。

“沈氏女眷！出来！”

宣判来了。

刺目的天光让我眯起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