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那条巷子再拐个弯就是我家，拥挤又潮湿，很少能照得到阳光。

「冬妍呐，回来啦？」隔壁的赵姨瞥了我一眼，没停下手里忙着的活，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我的头发。

「嗯。」我应着，脱下校服外套，推门进了家。

「姐，我回来啦。」

「妍妍！」姐姐跛着脚，张开双臂朝我跑来。

「妍妍，头发短了。」姐姐摸了摸我的发尾，瘪着嘴说道。

「嗯，换了新发型，姐姐喜欢嘛？」我笑着安慰她「还是可以让姐姐扎小辫子噢。」

她这才破涕为笑，一瘸一拐乖乖坐到桌前等着我做饭。

我姐比我大五岁，但智力停留在了七岁。

她十三岁那年，我八岁，爸妈离婚，妈妈带走了她，爸爸带走了我。

走之前妈妈蹲在我面前摸摸我的头发，告诉我要好好吃饭，听爸爸的话。

可我爸一心想要赚钱，无暇照顾我。

他常会瞪我一眼，恶狠狠地说：「要不是***只要你姐，我又不能扔了你，谁乐得管你啊。」

有人劝他少说两句，他轻飘飘一句小孩不记事，就把所有东西都带过了。

他曾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两天，饿了就翻冰箱里的冷饭，实在没吃的了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强迫自己睡着。

那个时候最喜欢去上学，因为学校有饭吃，老师不会不管我。

我妈来看过我几次，每次来都给我带新衣服，领我去吃好吃的，摸着我的脸流眼泪。

我想让她带我走，但我不知道，我妈养一个孩子就已经够费劲了，她带不走我。

我好想问她为什么不要我，但我更怕问了会惹她嫌。

后来我学会了自己做饭，自己做家务，能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，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，只是我爸依旧没时间理我。

我十二岁那年，父亲投资失败，喝得烂醉回家，发了高烧，满嘴胡言乱语。我守在他床旁，越来越担心，翻遍了家里也没有退烧药，披上外套就跑去药店。

外面没有人，天也很黑。

也就是那一天，我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拖进了巷子里。

他扒了我的衣服，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。

还在哈着酒气的嘴对着我的脸胡乱地亲。

我想作呕，拼命挣扎，号啕大哭，在那个男人对我做出什么之前，引来了路人，救了我。

妈妈来警察局领我的时候连头发都还是乱的，我看着她通红的双眼，呆滞着说：「妈……我想回家……」

第二天妈妈就不顾反对从爸爸身边把我接走了，甚至还甩了他好几巴掌，就差没拿把刀把他给砍了。

我和姐姐坐在车子后座，她拉着我的手说想我，说以后我们三个人要一直一直在一起。

「妍妍，别怕，我以后保护你一辈子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！」

一直……

「砰——」

命运也是如此的爱捉弄人，在我以为要重回家人的爱的那一天，死神也从我身边夺走了我最爱的妈妈。

姐姐拼死护着我，把我整个人都抱在她怀里，被撞变形的车身压住了她的腿，掉下来的天窗砸中了她的脑袋。

妈妈在驾驶位，当场死亡，我和姐姐被救护车拉出来。

我只受了皮外伤，姐姐的腿跛了，智力也变成了七岁小孩的水平。

撞人的司机被抓了，赔了医药费，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。

我爸也许是不想再带两个累赘，给了我们一套破旧的小房子，花钱请了个保姆，就再也没管过我们。

保姆只在家里干了一年半就走了，因为没给她更多的钱。

之后我和姐姐相依为命，我读书，***，照顾她，和她一起艰难地走下去。

那一年，我十四岁。